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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物语

来源:陕西作家网 作者:叶志俊 发布时间:2022-10-25 17:17: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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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红辣椒


  最喜欢让母亲这样的田园诗人用这种方式把红透的辣椒串起来,以最诱人最醒目的表现方式挂在屋檐下,场院里或树杈上。


  这是秋的浓情馈赠,也是辣椒出色的集中亮相。母亲和她的姐妹们提上竹篮在五线谱一样的菜园里,在形容词一样的椒行里采摘着阳光的味道,采摘着熟透得上了色泽的季节,采摘着被太阳化妆师精心点化的角儿。这时,乡村的田园之秋就被辣椒抢了头彩,就被喧宾夺主地展示在乡村风物的风景线上,以排列组合的手法,以修饰渲染的句式刊登在秋的头版头条。


  这是母亲这样的田园诗人,用心、用情、用汗水斟酌了一个季节的形容词和名词,是她们早在春天的时候把耧畦下,种育苗施肥捉虫和勤劳结合起来构思酝酿策划出的乡土秋歌。


  辣椒为什么会这样红?其实这是太阳、母亲和她的姐妹们灿烂的表情。


  玉米


  玉米以青纱帐的伟岸亮相在我的故乡。


  这养育我成长的粮食,这强健我体魄和灵魂,让我有无限精气神的玉米饼、玉米粥,我一辈子都在你们的营养里穿梭反嚼。


  我是顺着一声声嘹亮的牛歌出入这种乡情的。在初升的阳光下,在一片晨露里钻进玉米林,去看它们火焰般吐露的缨须,去抚摸粗壮的秸秆,去仰视在风中风铃般摇曳的天花,我像是钻进了一望无际的青纱帐,就觉得这是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虔诚风骨的再现。立刻,我觉得一浪一浪的丰收把我淹没,一声声荡魂的牛歌把我漫溢,我仿佛也变成了这些玉米林里的一株正在饱浆的玉米。


  当然,我更钟情于乡村八月的感性素描,喜欢玉米被剥光了胎衣露出的充满光泽圆润的子实,它们紧紧簇拥在一起、偎依在一起,肌肤似乎极具弹性和亮度。它们几乎是在笑着,富有光泽的笑容始终给我们诠释着分娩后的激动,那是阳光的表情、是土地的表情,也是我的乡亲的表情。它们都喜欢大方地表现自己,炫耀自己,或堆在场院、或串在屋檐、或倒在楼角。


  无需在意得失,或是少了点阳光,或是少了几场透墒的甘霖。奉献了就好,性感地出嫁给八月就好,偶尔的张扬不是错。这是我的乡亲要把你们幸福地推荐出去,把你们感性地出嫁给这个秋天。


  水稻


  点头哈腰并不是水稻的品行。子实饱满了,日子饱满了,一穗谷粒挤在一起,挤在一枝禾稍上,沉甸甸地晃着丰收、晃着秋。


  一穗谷这么点着头,一田的谷这么虔诚礼貌地点着头,一坝的稻谷都是这样的举动,这是对土地的礼节回馈,这是庄稼对土地的感恩。水稻没有让土地失望,没有让村庄失望,更没有让与土地深交的乡亲失望。


  土地把一些金灿灿的动词全部晾晒在秋光里,一场风吹来,一田的谷穗浪一样漫卷过来。顷刻,村庄就被淹没,我也被这种风浪吞噬和同化。接下来该是镰刀的舞蹈,古老半桶的舞蹈和新型收割机的舞蹈齐上阵,它们和我的父老乡亲联袂倾情跳起了八月乡村的《丰收舞》:


  太阳哎一出哟,红满天,


  红光铺满丰收田……


  土豆


  最不显山露水的就属土豆了。和花生、红薯、大蒜一样只把情窦、性感深埋在土层之下,必须挖出来才能知晓真伪。


  当农历三月被深翻,被耧畦,三月的乡村已经率先犁开板结的农业。父亲和母亲已经把门前房后的菜园子用他们的意境,像五线谱一样耧成湿漉漉的行湿漉漉的畦,然后定性为春天的C大调,把土豆切成这个五线谱上的鲜活音符,像敲击键盘一样把这些被它们斟酌把玩的、具有浓厚乡土气息的专属名词,点击在盛长丰收的词章里。只等滚过一声春雷,只等撒过一场春霖,父亲和母亲播下的一园爱情就在薄膜里萌芽、长叶、泛绿。


  这时,母亲就蹲在春天的浅绿里,蹲在氤氲着滴露的晨雾里,或是阳光斜织的山坡上,用手中的点锄松土、间苗、除草。此刻的母亲像极一朵早春的山花,盛开在我的菜园里,绽放在我的永恒记忆里。她身后的土豆苗已经齐蓬蓬地长了起来,长成了一路路的诗行,衬托、解说着母亲的勤劳与娴熟。土豆苗在春风里挥舞着心型的叶片,为母亲在春天里的美摇旗呐喊。


  此刻的母亲陶醉在这些旺盛的土豆地里,土地一定不会让勤劳辛苦的母亲失望的。当父亲的板锄划过蓝天,掘起一窝拳头大的土豆出来,圆润光滑,胖嘟嘟的土豆就散射着阳光的气息、土壤的气息、母亲的气息。顷刻,土豆的沉默,土豆的谦逊,土豆的内敛在我家的菜园子里高调地张扬了出来。


  西红柿


  山里人叫它海柿子,这个蔬菜里很洋气的大名一定会让所有的食客胃口大开,食欲大振。


  当卖菜车叫卖的喇叭声开始在村里萦绕的时候,我看到那些上了色素,喷洒了农药,催施了化肥的反季节的果蔬就像罂粟花一样在我眼前摇曳,在我的村庄摇曳。我不知道已经拥有土地的乡亲为何还要精选这些大棚里催生的果蔬?此刻,我看到土地在无奈地叹息。


  我很感激母亲的勤劳,她打扮小菜园子像打扮自己一样,菜园子在母亲手下被侍弄得井然有序。辣椒地一块,白菜地一绺,西红柿地一坨。这样,不到半亩的菜园子写满她的情书、写满她的杰作、写满她的美德。母亲一有空就走进她自己圈定的世界里,或挑一担粪、或肩一柄锄、或提一只篮。她肯定要在阳光里与土地对话,与果蔬谈心。最后,她把目光停歇在一行西红柿里,对着灯笼一样的西红柿说,为了家人的健康,我要让化肥、农药、催生色素远离蔬菜,远离家人,远离饭桌,让这些经母亲精心推敲出来的词组和短语,个个纯天然,无污染,纯净得就像拉萨的天空和水洗的河床。


  天空是纯净的,天空下的丛林是纯净的,母亲的菜园子是纯净的,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是纯净的。这些园子里的西红柿、苦瓜、豆角、黄瓜、辣椒,甚至是一些葱花、蒜苗、香菜和萝卜,都像孩子们一样围过来,把母亲众星捧月地紧紧簇拥在蔬菜中间,而西红柿就在母亲的视线里红彤彤地与她的笑靥长久地对视。这时,母亲的脸蛋也红了,我不知道这个红是母亲精神底蕴的展露?还是满园西红柿的反衬?


  花椒


  “大红袍”花椒让我想到了一些打着红纸伞的江南靓女,从希望的田野走过,从我的眼前走过。


  花椒种植作为一种产业,不仅在凤县,而且在武都或成县或更多的地方,已经像落霞一样,形成了一种喜人的景象。


  我看到我家门前的一树花椒红了,它像一树云霞缠绕在花椒树上,像一团火烧云燃烧在花椒树上。我立刻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椒香浸入我的肌肤,深化着我的味蕾。我就看到我的一些乡亲在西北的黄土高坡,在层层的花椒地里,勤劳的双手在长满了尖刺的花椒枝叶间,采摘着大团大团的红椒,采摘着金灿灿的阳光。这时,一曲好听的花儿飘过来了,飘得满坡满梁都是,我的乡亲连同好听的花儿和他们的笑靥一同摘下,放进树下的竹篓里。


  花椒是味之王,麻和辣是我们一家人共同的喜好。我下厨首选花椒和辣椒,不管是一碟土豆丝,亦或是一盘麻辣鸡一锅炖猪腿,几片椒叶,几粒花椒,再加入一些其他佐料,山野的独特风味,自然的醇香就溢出锅里,香漫厨内,味飞村野。倘若是一碗有着嫩椒叶、霍香叶、茴香叶煮出的鲜鱼汤,唏嘘一口,那个美味呀,绝对是天下无双。


  (作者简介:叶志俊,汉中市作协会员,出版散文集《最后的村庄》,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。)


责任编辑:许少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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