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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文化

来源:《善天下》杂志 作者:商子雍 发布时间:2022-10-10 15:51:33

  如今,文化是一个热词,围绕着文化说三道四,也是一种时尚。但遗憾的是,不要说市井小民、底层草根了,就连一些主管文化工作的官员,对文化的定义和内涵、以及文化建设的核心所在,其实也是一知半解、甚或浑然不知。


  在这里,我不准备质疑辞书对文化的诠释,如果用能够帮助人较快、较准确理解文化的文字讲,即:所谓文化,就是人(包括每一个自然的个体生命和大大小小的人的族群)的生活理念、生活方式、生活形态的总和;而先进文化,就是在正确生活理念的影响下,采取健康的生活方式,形成和谐的生活形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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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以饮食文化为例。几年前,我在给陕西师大一位教授的大著《食说新语》所写的序文中,提出了如下观点:“吃什么和怎么吃”这6个字,完全可以概括饮食文化的全部(起码也是核心)内容。其中的“吃什么”,说的是食材的选择,什么能吃、什么不能吃,什么该吃、什么不该吃;而“怎么吃”,则是说要通过最恰当的加工方式,创造出色、香、味、形俱佳,且富于营养、有益健康的菜品和饭品。“吃什么和怎么吃”所展现的,是人在饮食领域里的生活理念、生活方式、生活状态,是文化内涵的全部。现在有人搞饮食文化,仅仅热衷于给某种菜品(或饭品)附会一个故事、寻找(有时还是编造)一点儿渊源。当然,这也可以算文化,但只是浅层次的玩意儿,仅仅着眼于此来搞文化建设,那叫舍本求末。


  还有一个观点必须厘清,这就是在人类社会的存续全过程中,文化无时不在、无处不在。改革开放之前的很长时间里,我们经常被灌输一种观念:“香港是文化沙漠。”这是毫无常识的胡说八道。文化当然有地域之别,但却只能是先进与落后之别、深刻与浅薄之别、丰富与单调之别;而且,这种区别也是相对的、并处于不断变化之中。没有一个地区、城市、民族、国家,敢说自己的文化是绝对先进、永远先进,对不同文化形态的正确表述是:“各美其美,美人之美,美美与共,世界大同。”(社会学家费孝通语)


  再强调一次,从人类社会诞生的那一刻起,直到如今、直到永远,作为人的生活理念、生活方式、生活形态总和的文化,都是处于一种不断变化的状态之中。这种变化,总体来看是向前、向上、向善,但在某个有限的时空里,也会向后、向下、向恶,比如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帝制、实现了中华文化的一次巨大进步以后,仍然出现过张勋复辟、袁世凯称帝、蒋介石独裁,等等。


  不断变化的文化是有根的,所以,文化的发展、进步就必须重视传承,只不过传承绝非照搬。如今西咸新区的所在地,历史上曾经是周文化的发祥、兴盛之处——丰、镐二京,而周代礼制,又是周文化的核心内容。周礼,完整来讲,应称之为礼乐制度,分为礼和乐两部分。礼的部分主要对人的身份进行划分和社会规范,最终形成等级制度;乐的部分主要是基于礼的等级制度,运用音乐来缓解社会矛盾。前者是所有制度的基础和前提,后者是制度运行的形式和保障。如果把传承周文化,简单理解为原封不动地践行周人的礼乐制度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中国的传统文化是一个内容非常庞杂的组合,其中的糟粕很多,我们必须认真去做的,就是去粗取精,去伪存真,取其精华,弃其糟粕。


 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化。过去时代的文化,从整体上来看,根本无法适应新时代人们的生活需求。如服饰文化,由于很复杂的原因,我们并没有一种被公认的、能够展现民族文化特点的传统服饰,而眼下市场上出现的汉服,面目也是含混不清,究竟是汉族服饰、抑或汉朝服饰?确定为哪一种都不合适。当然,年轻人求新、求异的心态,再加上商业炒作,使得所谓的汉服在一个小众群体中热捧,这很正常,也没有什么害处;但所谓的汉服,却一定无法替代如今主流的正装、便装、休闲装、运动装。所以,出自商业目的,有意无意把穿汉服与爱国、与热爱传统文化扭结在一起的做法,不足为训。


  倘若是真心传承传统文化,就必须坚决拼弃其中的诸多糟粕,精心汲取其中的宝贵精华;民族文化的健康发展,有赖于上下同心、且持之以恒的劳作。还要强调的是,文化的发展、进步,需要强大的资源支撑,而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,就是两个缺一不可的资源库。传统文化前面已经说过了,这里再来说说外来文化。


  台湾学者许倬云曾经用8个字来概括长安文化,也就是大唐文化的精髓:包容之量,消化之功。在这里,包容之量说的是一种胸怀,敢于把外来文化拿来为我所用;消化之功指的是一种能力,可以经过“去粗取精,去伪存真,取其精华,弃其糟粕”这样一个流程,汲取外来文化中的好东西。邓小平力主对外开放,不也就是要如此行事吗?纵观历史,横览现实,但凡实行对外开放的岁月,就是中国老百姓活得最滋润的日子。对这一点,可得认真看清楚,仔细想明白!


  总之,提升人的生活理念,是实现文化发展、进步的核心所在,只要这一点做好了、做扎实了,生活方式的优化和生活形态的和谐,便会如影随形,我们当然也就代表了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。


责任编辑:许少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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